惑与不惑

[巍澜/澜巍] 相向而行(长篇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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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教授巍 X 潜伏军统特工澜,抗战背景,两人从互怀疑虑到相知相爱,巍澜、澜巍无差)

沈尊知道,以哥哥从小接受的教育,最是看重名节。对他来说,死不足惜,但名声受到玷污,却是他绝不能容忍的。

沈巍深吸一口气:“现在情况紧急,救人要紧,骂名还是英名,我已经无暇考虑了。云澜身在七十六号,早已背负了无数骂名,我又有什么可以计较的?“

“可是——“沈尊欲言又止。

沈巍知道他想说什么。

“小尊你放心,母亲的教诲我不敢忘。如果我真的去了南京任职,那就暗中为你们提供情报,也算是为抗战尽一份力。“

沈尊一时语塞,半晌才说:“哥,那是十分危险的。你没有受过训练,如果被发现了,就是死路一条。他们最近才刚刚枪决了一批人……“

“我知道。可是倘若我只为保住自己的名节,明明有办法却见死不救,让他屈死于真正的汉奸之手却还要背负骂名,那我,便只是个戴着伪善面具的利己主义者罢了。“

沈巍一抬手,不让沈尊继续说下去:“我已经决定了,即刻就去电话局,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找到周佛海。”

沈尊默然。

大庆喜出望外。他没有想到,能救老赵的人,竟然是沈巍。

得了这个喜讯,他便急急告辞而去。他要赶紧向其他人传达这个消息,以免他们鲁莽行事,铸成大错。

沈尊却没有走,只是默默地看着哥哥换上出门的衣装。

他一直没有和哥哥提及的是,他怀里还揣着另一封信。

这封信,才是他这次从重庆来到沦陷区的最大目的。

而现在,他觉得是时候把这封信拿出来了。

“策反周佛海?” 沈巍正要披上外套,闻言顿时吃了一惊,看着沈尊。

“是的,这才是戴局长这次给我的真正任务,”沈尊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这是戴局长写给他的亲笔信。当然,这件事是经过和蒋委员长的商议,得到他的首肯,才确定执行的。我一直在寻找机会,找合适的人去送这封信。现在看来,再也没有比哥哥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沈巍按捺住惊讶之情,从沈尊手里接过信件,看到上面用毛笔写着“周佛海先生亲启”。

他沉吟着,说:“我自然是愿意做这件事的。但周佛海如今是仅次于汪精卫的大汉奸,新政府的二号人物,你们有什么把握可以说动他?“

“周佛海的母亲,如今在我们手里,“沈尊说,”他母亲一直生活在湖南老家,近期被我们接了出来。这封信里面,就有老太太劝儿子迷途知返的原话。众所周知周佛海是个孝子,对母亲的话,他不会置之不理。何况,他也不是不知道,时局会变化,日本人也不一定是他永远的靠山。如果他懂得审时度势,就会考虑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沈巍点点头:“这么看来,的确有成功的可能。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不是不知道我认识周佛海。“

“哥,我不想让你去冒险,“沈尊老老实实地说,”虽说有这些有利因素,但毕竟他现在如日中天。万一他死不悔改,把你抓起来,向日本人表忠心,我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吗?可现在,事已至此,我想,你带着这封信去,你心里,也好受些。“

沈巍怎能不明白弟弟的良苦用心。

父亲去世早,兄弟俩自幼由母亲带大,母亲教导他们,做什么生计都不丢脸,但不可做出卖国家民族之事。只有弟弟知道自己做这个决定,内心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沈尊把信交到沈巍手里:“哥,我会向戴局长汇报,让重庆那边留下你的记录。即使现在你忍辱负重,将来也总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沈巍心里感慨,接过信,小心地放进上衣内袋里,随后张开双臂紧紧拥抱弟弟:“小尊,谢谢你。“

 

桌上的电话铃响起。李主任接起电话,里面传来接线员的声音,说南京政府副主席办公室要与他通电话。

李主任吃了一惊。新政府副主席周佛海是他好几次想要巴结却没能巴结上的权贵,今天竟然主动打来电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电话是南京新政府副主席办公室的彭秘书打来的,要求他尽快派人护送一个名叫沈巍的大学教授到南京和周副主席见面。彭秘书强调说,此人是周副主席亲自看中的人才,要委以重任,却在近日遭到生命威胁,不得已给周副主席打电话求助。言下之意,他李义群工作没做到位,周副主席十分不满。

李主任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表示自己将立刻派人予以保护。彭秘书关照,如果沈教授有什么需要,要尽量予以满足,一切以保证新政府顺利组阁为重。

李主任放下电话,正在考虑安排什么人,手下便有人来报告,满铁调查部的中野功带人前来拜访,同行者名叫沈巍,是圣约翰大学的教授。

 

李主任一看到沈巍,心里便咯噔了一下,认出了这正是画像上的人。

这样的人是不会认错的,因为人世间实在太少了。有些人扔进人堆里就会不见,而有的人则无论在哪里,哪怕是在监狱里,也注定会比其他人更惹人注目。

李主任对沈巍很感兴趣。

他对沈巍的印象是,举止有度,不卑不亢,思路清晰,言谈得体,可以说无可挑剔,不愧是周副主席亲自看中的人。

但是这个人却让他觉得有些看不透。

此人曾留学日本,和中野功是多年好友,受到周佛海赏识,可在他身上,李主任却感受不到一点他所熟悉的那种对权贵的不自觉的羡慕与谄媚之意。

中野功介绍说,沈巍近日收到新政府任职邀请,不料上下班路上却遭遇了不明分子的袭击,家里还收到含毒的水果,防不胜防,才不得已前来请求保护。

李主任立即表示,自己已经接到周副主席办公室的电话,一定会马上派得力人员保护沈教授,包括去南京。

沈教授表示感谢,随后说,因为需要保护人员一天二十四小时和自己呆在一起,若是毫不相识的生人,对双方都不太方便。自己和赵云澜处长相识,假如能请赵处长来完成这项任务则是再好不过了。

果然是为赵云澜而来的。

李主任脑中再次闪过那幅画像。

这个沈巍,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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