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与不惑

[巍澜/澜巍] 相向而行(长篇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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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教授巍 X 潜伏军统特工澜,抗战背景,两人从互怀疑虑到相知相爱,巍澜、澜巍无差)

李主任仔细端详着手里的这幅画像。

他派人在百乐门舞厅进行的调查有了新的发现,有个清洁工说案发前两天,看到赵云澜和另一名男子出现在那里。

赵云澜是百乐门的常客,在百乐门谋生的各色人等几乎都认识他。但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人,却是未曾见过。

他手里便是根据目击者回忆所作的画像。

李主任一看到这幅画像,便明白为什么目击者只见了一次便能回忆得如此准确。

画上的人戴着一副细框眼镜,五官端正得竟挑不出一丝瑕疵。

汪主席是公认的民国第一美男,但相比竟犹在其下。

李主任在心里喟叹了一声,再次眯起眼,盯着这幅画像,思考着这条线索的价值。

 

沈巍回到公寓楼下,黄包车夫将车把手放下,沈巍低头看到自己的皮鞋踩到柏油地面上,再抬头时,发现赵云澜竟然站在前方等着他。

云澜!他按捺不住惊喜,跑上去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还是冰凉冰凉的,不过没关系,回来了,一切都好,他说,随后把他抱进怀里。

我们上楼回家吧,沈巍说。

赵云澜看着他笑了笑,说,不急,我带你去看看我的老家。说着拉起他的手。

好啊,沈巍心生欢喜,跟着他走到一座大宅前。大宅宏伟气派,沈巍抬头看到正门上书烫金的“赵宅“两字。大门紧闭,他们推不开,敲门也没人应。

赵云澜说,算了,你带我去你家吧。

好,沈巍说,可是我家离这儿很远,要坐船。

没关系,我喜欢坐船,赵云澜说,特别是和你一起坐。

他们坐上了船,小船晃晃悠悠,载着他们穿过纵横交错的河道,两岸青山连绵,赵云澜躺在沈巍腿上,说,真好,我想永远这样和你在一起。

船靠岸了,他们上了岸。沈巍发现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乡,而是一片小树林。这片小树林他没来过,但他认识,知道是在哪里。

两双皮鞋踩在落叶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那是被干枯的叶子埋在地下的树枝在断裂。沈巍没经历过这个场面,却记得赵云澜曾经描述过这个声音的感觉。

那是什么感觉?沈巍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凉意,转头看看赵云澜,却发现他已不在自己身边。

前面有一群人,一字排开站在一个挖好的大坑前,赵云澜也在其中,背对着他。这个坑是为掩埋这些人而挖的,但他们却不知道。

沈巍心里猛地一沉,拔腿往前跑,大声喊:“云澜,快回来,那里危险!“

枯枝在脚下发出愈加响亮的断裂声,那声响仿佛占据了整个树林,继而占据了他的整个耳际,也掩盖了他自己的喊声。

可是赵云澜依然背对着他站在那儿,完全没听见他的声音。

沈巍知道,如果自己不上去救他,赵云澜就会和这些人一起,被埋到这个坑里了。泥土会完全覆盖他,没有人会发现。

他一路往前狂奔,踩断了不知道多少枯枝,劈啪声震耳欲聋。随后他脚下一空,摔了出去。他没有摔倒在地,而是跌入了无尽的深渊。

沈巍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浑身冷汗,睡衣都湿透了。

黑暗中,他只听见自己喘气的声音,还有剧烈的心跳声。

 

大庆把一个红包悄悄塞到三楼的看守手里:“兄弟,帮忙照顾一下赵处长,他没烟抽会难受的。“

看守收起红包,叹了口气:“也亏你这么忠心耿耿。可惜咯,赵处长怕是抽不了几口烟了。“

“怎么回事?“大庆吃了一惊。

看守四下里看看,见周围没人,便凑到大庆耳边,悄悄说:“你还不知道吧,李主任让明晚就放火,把三楼烧了,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让出来。”

“什么?”大庆如五雷轰顶。

看守紧张地压低声音:“这事儿,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不然我也吃不了兜着走。不过这事儿千真万确,他已经让我们去准备放火的家什了,起火点都找好了。”

他摇了摇头:“查了半天,啥也没查出来,咱们都以为这就要把人放了,谁知道……这也忒狠了。”

大庆已经顾不得他后面说什么了,扭头就往外跑。

 

祝红听了这消息,咬牙切齿,二话不说,从衣柜深处摸出一把枪,问谁愿意和她一起去劫狱。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谁心里都清楚,祝红这是飞蛾扑火,七十六号戒备森严,高墙铁锁,机关枪二十四小时架在屋顶,说不定正等着有人去自投罗网呢。

正一筹莫展之际,大庆忽然想起,老赵事先曾和他说过,重庆派来了新的上级,要是自己出了事,可以通过沈巍找到新来的上级,一切听他指挥。至于为什么是通过沈巍,他却没有说。

但老赵却关照过他,除非他自己先见过这个新来的上级,得到对方的允许,否则不许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其他人。

 

沈尊也大吃一惊,他没有料到李主任会下这般狠手。通常来说法不责众,更何况谁都没有确切证据。

大庆说,李主任最忌讳的就是内部人员的泄密和背叛,此前有几个老军统和老中统特工被他查出和重庆方面有来往,都被他毫不留情地下令处死了。这一次何贤林被杀,被他看作是对军统上海站团灭的直接报复,相当于公然宣战,而且下手十分精准快捷,李主任认定内部一定有鬼,所以才决心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沈尊心里默默地感慨,这个风格,和戴局长一模一样。是不是在位者都必须如此?

时间紧迫,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他心里觉得很对不起哥哥。然而赵云澜这也算是以身殉职,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在这个时代,多少人前赴后继,战死疆场,马革裹尸,生命如昙花一现。便是自己,也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一直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沈巍,这时忽然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地说:“我可以救他。“

沈尊和大庆都大感意外。

“哥,你?“沈尊想不出哥哥能有什么办法。

沈巍低头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封信。

“这是我收到的南京方面的任职邀约,是周佛海亲自发出的。他给我的职位是财政部次长,而部长正是他本人兼任的。为今之计,要想救出云澜,只有借高层之手,对李主任施加压力。我即刻去电话局,和周佛海通话,要求面见他,然后马上去七十六号找李主任,要求云澜陪同我去南京,其他人我一概不接受。我听中野说,现在这个时候,日本人给李主任的第一要务就是要促成这一批新政府的人员就职,他不会不考虑。“

中野功所在的满铁调查部正是隶属于梅机关,而中野功一向与英佐的助理晴川交好,他的消息自然十分灵通。

“可是,哥,这么一来,你不就要背负汉奸的骂名?“沈尊惊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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