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与不惑

[巍澜/澜巍] 相向而行(长篇连载)

20

 (民国教授巍X 潜伏军统特工澜,抗战背景,两人从互怀疑虑到相知相爱,巍澜、澜巍无差)


记忆的碎片飞舞着,枪声、追捕的脚步声、汽车马达声、颠簸、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灯光……

车子戛然而止。

一张白皙俊美的脸从黑暗中出现,朝着自己俯下身来……

赵云澜睁开眼,发现自己头顶上是镶嵌着精美花纹的天花板。黄色的灯光从吊灯上照射下来,温暖而令人安心。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被子。

他艰难地转过头,环顾四周,看到床对面的扶手椅上坐着一个人。那人身上披着一件深蓝色的睡袍,稍稍歪着头,两根手指和拇指叉开支撑着额角,纤长乌黑的睫毛垂下来,盖住了眼睛,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显然是睡着了。

眼前这张脸和梦中那张脸重合在一起。

那是沈巍。

赵云澜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梦中的脸只有一个印象,眼前的人却是真真实实地近在咫尺。

从躺在床上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毫无遮挡地看到沈巍的整张脸。他的眉毛浓密而规整,闭着双眼的时候,眼线看上去很长。再往下看,挺直的鼻梁下是深长的人中,连着那轮廓分明的薄薄的上嘴唇。他的皮肤光滑得毫无瑕疵,和脸上的五官配在一起,恰到好处。

沈巍的呼吸很轻,在房间暖气片的嘶嘶声中完全听不见。

这样看,简直就像一尊雕塑。

赵云澜看得出神,竟忘了伤口的疼痛。

只是他眼圈下方似乎有淡淡的青色。

赵云澜试图挪近一些,看得更真切一些,可是一用力,左边的肩膀一阵剧痛,于是他本能地发出“嘶”的一声。

沈巍几乎立刻就惊醒了。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正对着躺在床上的那人目光灼灼地直视着自己。

是错觉吗?赵云澜觉得沈巍的脸在一瞬间泛起一阵红晕。

目光交错转瞬即逝,沈巍移开视线,站起身,走过来查看。

响动惊醒了另外两个人,大庆和祝红的脑袋也从旁边露出来。

“老赵,你醒了?”大庆如释重负,“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这么久吗?”赵云澜有些迷糊,“那,你们就在这儿呆了一天一夜?”

“要不然谁能放心?“祝红嘀咕了一句,瞟了一眼正在检查赵云澜胳膊上的针有没有移位的沈巍。

沈巍什么也没说,检查完胳膊,又摸了摸赵云澜的额头确认体温。

他的手心微凉,整个覆盖在额头上的时候,那种柔软的呵护感让赵云澜觉得十分受用,因而当那只手挪开时,他竟觉得有些恋恋不舍。

“量个体温吧,”沈巍取出一支水银温度计。

体温测量的结果是有些低烧,沈巍说这属于术后的正常现象,但必须严格保持伤口的清洁,每天换药,避免发生感染。

“感染?”赵云澜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大庆和祝红互相看看,祝红用眼神示意大庆说。

大庆转向赵云澜:“沈教授说,让你呆在他这儿,让我们回去,我们没敢作主,等你醒来自己定。”

“呆在这儿?”赵云澜犹疑地看看沈巍,“这,行吗?会不会太麻烦你?”

这口气,明显是不反对,就是希望对方再多给几个理由,让他可以堂而皇之地留下来。

沈巍又认真地把留在这里的好处陈述了一遍,赵云澜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

“所谓患难见真情,既然沈教授如此深明大义,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赵处长当即对两名忠心耿耿的手下发出逐客令,”你们俩马上离开这里,这几天都不要再来找我,以免给沈巍带来麻烦。“

“可是——“祝红极不放心地瞥了沈巍一眼,”咱们不看着,谁来保证你的安全?“

“我相信沈巍,“赵云澜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现在全城都在搜捕咱们几个,要说安全,你们这几张陌生面孔在这里进进出出,引起别人的注意,才是真的不安全。咱们必须分散,各自隐蔽,等风头过去再说。”

“可是老赵,你请了一个月的探亲假,现在这样子,一个月以后回去露面,能好得了么?“大庆问。

赵云澜抬起眼,看看沈巍。

沈巍摇了摇头:“如果恢复得好,一个月可以活动,但要做到别人看不出你受过伤是不可能的。“

“那怎么办?“大庆有些着急。

赵云澜沉吟片刻:“这样,咱们得马上做出安排……必须假装我在探亲期间遭遇土匪,中弹受伤……咱们商量一下,大庆你马上去做。“

沈巍识趣地走出卧室,把那三个人留在里面密谈。

窗外又远远地传来了警笛声。沈巍心里沉甸甸的。

长夜漫漫,暗流涌动,无名英雄用鲜血守护着破碎的山河。

 

大庆和祝红在夜色的掩护下离去,房间里只剩下赵云澜和沈巍。

赵云澜不知怎地心里轻松了一些。也许之前睡得太多,这时他反倒一点也睡不着了。

沈巍给他换药的时候,他十分乖巧地配合。沈巍下手很轻,很细致,还会事先告诉他:“会有点痛,你忍一忍,”赵云澜没法转过脸来看着沈巍换药的动作,其实他也不想看。沈巍替他抹上消毒药水,替换纱布的时候,赵云澜就看着沈巍,看着他那专注的神情,甚至感受到他轻柔的呼吸。窗外的寒风不时发出呜呜的吼声,房间里的钟滴滴答答,暖气片嘶嘶作响,沈巍此时近在咫尺,和自己面对面。

世界充满不确定性,而赵云澜却很想让这一刻停留。

“沈巍,“他终于开口了。

“嗯?“沈巍没有停下换药的动作。

“你,你真的不怕,我给你惹麻烦吗?“

沈巍没说话,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细想想,我这么做,其实挺自私的。你怪我吗?“

沈巍依然不吭声。

“你要是后悔了,现在把我交出去,还来得及。我不怪你,真的。“

沈巍把最后一点收尾工作完成,包扎好伤口,然后把医用剪扔进盘子里,头也不抬地说:“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哎,生气了?“赵云澜一看沈巍神情不对,赶紧伸手想拉住他,却猛然感到伤口处一阵疼痛,不由得”嘶“地一声收住了手,跌回到枕头上。

“哎,叫你别乱动,“沈巍哭笑不得,”想那么多,睡不好觉,不利于康复。“

“那,你不怪我了?“赵云澜问。

“我什么时候怪过你了?“

赵云澜嘿嘿笑起来:“也是,全是我一个人自说自话。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太啰嗦了,这样不好?“

沈巍微微一笑。

“没有,我没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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